2010年5月28日 星期五

信報轉載SRK訪問

副刊
P33 
Hong Kong Economic Journal   Joe Leahy
2010-03-03
人物


Shah Rukh Khan: 我是了不起的演員



沙魯克汗(Shah Rukh Khan) 是寶萊塢(Bollywood,印度電影界通稱)的帝王。現年四十四歲的他主宰了寶萊塢近二十年。在印度隨處都可以看到他。他會出現在大型看板及電視上,也為各種商品賣廣告,例如百事可樂和美白面霜。

沙魯克汗擁有一支印度板球超級聯賽球隊─加爾各答騎士隊(Kolkata Knight Riders)。印度有為他而設的紀念館。影迷用鮮血寫信給他。他在白沙瓦(Peshawar,現在屬於巴基斯坦領土)的祖居成為旅遊景點。他去年8 月曾因其伊斯蘭名字遭到美國海關查問,有影迷為此焚燒美國國旗。

我在Courthouse Hotel的咖啡室等他。這家酒店位於倫敦中部,接近攝政街(Regent Street),前身是治安法庭,其灰色外觀和寧靜的大堂對一個寶萊塢超級巨星來說似乎來得太過拘謹。

前一天有人提醒我,這位大明星身體不適,午餐約會可能會延遲。最後,經過三個小時的等待,我被帶到沙魯克汗位於上層的酒店套房中。面帶倦容的他親切地和我打招呼。

他身穿收身的黑色西裝、一件敞開白衣領的天藍色襯衣和閃亮的黑皮鞋,邊走邊把玩眼鏡。

我們來到套房中的客廳,一個地板和牆壁都是以木材鋪設的房間,咖啡桌旁圍有沙發,從窗戶看出去可見到下面的街道。酒店在這裏擺放了一張小型自助餐桌,一名侍者為沙魯克汗在碟上放上白飯和咖哩雞。為了維持好身段,他通常都不吃澱粉質的,但這次午餐破例。

沙魯克汗這次來倫敦是為了宣傳新電影My Name is Khan(此片大破印度電影在英美的票房紀錄,在英國上映第一周便錄得近100萬英鎊的票房)。

主題異常敏感

沙魯克汗在戲中扮演一名於「九一一」動盪時期在美國生活的孤僻伊斯蘭人。我指出他用自己的名字做電影名稱可能有點奇怪。他傾身向前,在煙灰缸抖下煙灰,對我展開他那特有的迷人微笑。「人們都覺得我很傲慢,但我不是。我們為電影改名時,我告訴卡蘭(Koran Johar,本片導演,也是沙魯克汗的好朋友),人們現在會說我們開始用我的名字做電影名稱了。」我以為用「Khan」來命名是因為那明顯是伊斯蘭的姓氏。但沙魯克汗只說這個名字與角色吻合。「他(電影主角)對大部分人都有意見,包括自己的妻子。他無法講自己的名字因為『Khan』應該是用喉頭蓋(epiglottis)發音的。」他說,然後示範用喉嚨後部發音。

雖然這部感人的愛情電影是典型的沙魯克汗作品,但主題卻異常敏感。印度以印度教為主,沙魯克汗本身是伊斯蘭教徒,而他的妻子是印度教徒。他極少在電影中碰觸宗教或種族問題。這部新片會不會是印度電影趨向處理更沉重主題的徵兆?

「我從未想過電影是要來改變社會的……我不是輕率,但我相信,我所做的任何電影和演出主要目的是盡量娛樂更多人。」他停了一下,傾身按息香煙。「但可能當你達到我這種明星地位或擁有那麼大的感染力時,你就會有更大野心,心想也許我可以在娛樂中投入更多自己的觀點。」這些年來,沙魯克汗演過很多角色,從老練的黑社會頭子到沉溺酒精的情人到輪迴再生的演員。他從寶萊塢另一傳奇人物巴赫卡安(Amitabh Bachchan)那裏接過印度版「百萬富翁」節目的主持人之職。但他最為人熟悉的仍是他在「masala」電影 (混合歌舞的愛情電影)中的演出。「你看,我喜歡masala,享受masala帶來的樂趣。如果你想讓所有人認識你,這是非常重要的。印度人面對很多實際問題,需要有人帶他們逃離現實幾個小時。」我說他的人生本身就是一場masala。生於1965年的沙魯克汗有一個姐姐,兩姐弟在新德里一個中產家庭中成長,他後來到基督兄弟會(Christian Brothers)經營的聖高林巴(St. Columba)學校上學。其父親米爾塔傑(Meer Taj Mohammad)於1928年在白沙瓦(當年是印度領土)出生,經營一個不太穩定的運輸生意,曾是爭取印度擺脫英國統治的戰士。在1980年,沙魯克汗十四歲時,米爾塔傑死於癌症。他們兩姐弟由母親帶大。他母親是地方法官,並經營餐廳和貿易生意,於1991年去世。

沙魯克汗擁有漢斯主權學院(Hans Raj College)的經濟學學位,但是未有完成大眾傳播系碩士的課程。在八十年代後期離開大學後,他獲得演出電視連續劇的機會。我問他是否認為自己是個認真的演員。「我是個了不起的演員啊。」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然後把吃完了的碟子放到桌上,開始更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有必要嘗試解釋我演戲有多認真。」他說。「我覺得藝人不應該說:『我對我的工作很認真。』我的工作應該是當你看到我的作品時,會覺得那也可以是你。這是我為什麼會成為明星,因為看了我演出的男生及女生,95%會想:『我也做得到。他又不是長得特別好看。』米高堅(Michael Caine)曾很漂亮地說:『我在電影中演出時,不是嘗試讓你們看到我演得有多棒,或我在演什麼,而是嘗試做一面鏡子,讓你們知道這就是你們自己做的事。』」

「去歌舞表演化」

寶萊塢電影在海外居住的印度人之間可能很受歡迎,但需要如何吸引其他西方觀眾?我指出,如果印度電影可以做些歌舞以外的事,可能有助打入西方主流電影市場。

事實上,沙魯克汗為沒有歌舞表演的印度電影創造了一個詞「去歌舞表演化」(uncabaret-ifying)。這個過程正在進行,但沙魯克汗強調,音樂將繼續是印度主流電影的重要部分。「如果我去看成龍的電影,我一定要看到功夫,印度電影也是這樣,如果沒有音樂,那就讓人有些失望了。」他點起另一支香煙,一名進進出出的公關人員給了他一杯咖啡,我正好問到他這樣的一位超級巨星如何處理家庭生活。他和妻子戈麗(Gauri)於1991年結婚,有兩名子女──十三歲的兒子阿里安(Aryan)和十歲的女兒蘇漢娜(Suhana)。 他說自己發展出一個巧妙的心理架構來處理其巨星地位。他相信自己的魅力來自他是一個「平凡人」,但如果名氣開始蓋過了這個平凡人的自我,這種魅力便會消失,於是他決定把自己─作為丈夫和父親的沙魯克汗─視為超級巨星品牌沙魯克汗的員工。

「我認為自己與觀眾之間的連繫是我的中產身份。我是一個非常簡單直接的人,沒有不可思議,不是以明星概念來宣傳,這很重要。但誘惑是有的,我如何避開?我會想:『你知道嗎?我應該把自己當作僕人;我應該是一個員工,一個工作得非常出色的員工。』」那怎樣才算表現出色?「繼續做一個簡單直接的人,像二十年前初入行時那樣的工作,把每部電影中當作是我第一部,也可能是最後一部的作品。」他續道:「當我在台上時,我覺得自己是那麼有力量,不可能出任何差錯,什麼都難不到我。我到任何地方都有十萬人及十萬架攝影機跟,讓我覺得自己是無敵的,但那不是真的。我的肩膀剛受了傷,我曾弄碎膝蓋(為電影拍攝特技鏡頭時)。我剛剛無法向兒子說明一條數學題。我怎可能是無敵的呢?因此,我實在是個小人物,不過,是的,我正在為一個很重要的人工作。」沙魯克汗一家住在一座大孟加拉式平房,名為「願望」(Mannat),位於有錢人聚居的班德拉(Bandra)住宅區,接近孟買的北部海岸。沙魯克汗告訴我,他周末拒絕接電話。當他與子女看電視的時候,在他家裏走來走去的秘書會嘗試要他作出與商業有關的決定。「我在看《樂壇Teen后》(Hannah Montana)時做過一些最重要的商業決定,有好有壞。」我們的話題回到孟買上。孟買是個混合印度所有族裔的大都會,但當地政客對外來者變得愈來愈有敵意,包括沙魯克汗這些來自印度其他地方的人。沙魯克汗拒絕讓這些偏見標籤自己。「我是個演員,我是印度人。我的父親曾為國家自由而戰。我相信無論是國家或者人民,都不應該把人分門別類。」

廣告無處不在

對這個話題熱中起來的沙魯克汗提到最近有印度學生在我的故鄉墨爾本遇到襲擊的事。「有人很激動地跟我說澳洲有針對印度人的種族襲擊。那我就可以說你是種族主義者嗎?世界充滿好人和壞人,不是好澳洲人或壞澳洲人,不是好基督徒和壞伊斯蘭教徒。」我們結束了午餐。公關人員早已想結束這次訪問,但沙魯克汗拒絕,告訴那公關人員我想訪問多久就多久,因為我花了一年的時間要求訪問他,而且是從孟買飛過來的。

內衣代言人的事提醒了我問他最後一個問題。他的廣告在印度無所不在,很難想像有荷里活演員可以做到這個地步,他會不會擔心曝光過度?顯然不會。

「我有一個非常清晰的想法。」 沙魯克汗說。「我的電影不是要用來賣的,我只會在想拍的時候拍。至於其他一切,都是有價碼的。」印度影星的片酬遠遠不及荷里活演員,沙魯克汗可以選擇拍什麼電影是因為他有大量廣告及代言人合約。

我站起來講再見,開始懷疑自己今天是和誰共進午餐──是超級巨星的僕人還是他的主人?離開溫暖的寶萊塢泡沫後,倫敦冬天的冷空氣迎面襲來,我想,我可能兩個都見到了。

譯自Lunch with the FT 版權所有﹕FINANCIAL TIMES

文Joe Leahy

譯 魏紫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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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g Kong Economic Journal   
2010-03-03


寶萊塢向西看



到中東和亞洲任何地方旅遊,從峇里到伊朗,很難不會發現沙魯克汗的蹤影。無論在電視、巴士、咖啡店或酒店房間中,都可以看到他的電影。他證明了在世界很多地方,寶萊塢是個很大的事業—雖然不可與荷里活同日而語:印度電影在2008年的總收入為913億盧布(20億美元),而荷里活是280億美元。

根據孟買的羅兵咸永道會計師事務所(PricewaterhouseCoopers)的估計,在2008年,印度電影在世界各地共賣出了約三十二億張戲票,而荷里活是七十一億張。

不過,入場觀看荷里活電影的人數增長呆滯或正在下跌,無論是美國國內或國外,而寶萊塢的正在增加。目前,印度電影只有大約10%的收入來自海外市場(對比荷里活電影的一半以上),因此有很大的增長空間。

在西方,寶萊塢在近二千萬僑居外地的印度人之間很受歡迎,但印度電影業希望擴大覆蓋範圍。去年《一百萬零一夜》(Slumdog Millionaire)的成功鼓勵了寶萊塢嘗試接觸更廣大的觀眾。《一百萬零一夜》是英國製作的電影,採用的都是來自孟買的印度演員,在全球錄得3.77億美元的票房。現在寶萊塢與荷里活片場達成新發行商協議:My Name is Khan的海外發行商是梅鐸(Rupert Murdoch)旗下的Fox Searchlight。該公司也是《一百萬零一夜》的海外發行商。

在部分市場,例如德國,寶萊塢已經吸引到更多觀眾的注意。在本月舉行的柏林國際電影節上,My Name is Khan的戲票五秒鐘便售罄,據說部分戲票在Ebay的拍賣價高達1000歐羅。

沙魯克汗認為自己之所以在德國受歡迎是因為寶萊塢電影的多愁善感—一種西方電影大都已經流失的特質。「我問德國人為什麼喜歡寶萊塢電影。」沙魯克汗在午餐時告訴我。「他們說:『我們喜歡寶萊塢電影是因為你給了我們哭泣的按鈕。我們什麼東西都有按鈕,咖啡、升降機、汽車,但我們變得很機械化,再也沒有哭泣的按鈕。』」寶萊塢要與荷里活抗衡仍有很長的路要走,印度電影業生產的電影比美國多近一倍,但他們的票房無法與美國大片相比。www.boxofficemojo.com的資料顯示,2008年由另一印度超級巨星埃米爾汗(Aamir Khan)主演的大熱電影《凶心人在寶萊塢》(Ghajini)在全球錄得3830萬美元的票房,而荷里活的《阿凡達》(Avatar)有24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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